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虎子去市里当学徒的那天，是江老四把他送到镇上汽车站的。
虎子眼眶红红的和江老四说道，“四叔，您是我遇到过最好最好的人，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学习，等学成了赶紧回来帮您，只要您用我，我这辈子就待在西宝家具厂了。”
江老四拍了拍虎子的肩膀。
大概是从小就干重活的缘故，这小子虽然只有十六岁，却比十八九岁的小强和铁蛋要结实太多。
江老四拍的手疼，“孩子，好好干，你是个好孩子，四叔就啥都不说了。”
虎子用力点点头。
汽车要开了，虎子拎着自己一个破破烂烂的包上了车。
在靠窗的地方，打开车窗挥挥手，“四叔，您回去吧，我走了。”
江老四忽然用车窗里扔给了虎子一个东西。
虎子还没反应过来。
汽车已经开了。
虎子捏了捏手帕里的东西，恍然大悟。
是钱。
他小心翼翼的把手帕放在包里，紧紧抱着包，眼泪不停地落。
怎么都止不住。
他……
他是被善良的明月村的村民们养大的，他是被江四叔养大的。
他何德何能，受到了这么多善良的人的善意。
他一定的好好干。
不能让江四叔失望。
不能让村民们失望。
江老四送完了虎子，又去李老板的家具店坐了坐。
李老板沏了茶，“你不来，我也正要去找你呢！”
江老四狐疑的嗯了一声，“有啥事呀！”
李老板叹了口气，说道，“老四啊，我得走了。”
“走？”
“没错，得回帝都了，老爷子年纪大了，照顾不了家里的生意了……”
“啥时候？”
“就下个月。”
江老四端起茶水，喝了一口，抿了抿唇，“这么突然啊。”
李老板缓缓颔首，“这几年多亏了兄弟照顾了。”
闻言，江老四忙说道，“大哥，你这是哪里话？要不是刚开始您要我的床，我连信心都没有，说到底，有了您，才有现在的江老四。”
顿了顿，江老四问道，“那您这店……”
李老板抬手拍了拍江老四的肩膀，“我要找你说的就是这个，老四，这个地段不错啊，这么多年我也巩固了客户，我实在舍不得丢了，或者是给旁人。”
江老四心里一动。
看向李老板。
李老板点点头，“你留下，怎么样？”
江老四：“……”
李老板说道，“从这里到你这里，最起码也得三个小时的路程，还是不下雨不刮风的时候，你留下它，不光是卖家具，最重要是接定制单，不用大家伙踩着泥路爬着山去你那里了，多好！”
其实江老四心里还是蛮心动的。
他沉默一番，“那个，我回去和家里商量商量，大哥，改天我带我媳妇儿和暖宝一起过来，咱们吃顿饭。”
李老板嗯了声，“成！”
——
最终，江老四留下了镇上的家具店。
决定更名为西宝家具。
因为李老板还没有离开，所以江老四正认真的琢磨是自己亲自来店里坐镇，还是找两个年轻人。
转眼间，到了放榜的时候。
一大早，江老四就开着货车，带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，来到了县教育局。
这边已经是人山人海，熙熙攘攘了。
眼看着根本连钻进去的空都没有。
江老四去找地儿放车，暖宝几个孩子一点点的往里面挤。
小强看着这么多男的，直接把暖宝拉出去，“暖宝大花，你们在这里和婶子一起等，我和铁蛋去把你们两个人的成绩条一起拿出来。”
说完，两个男孩子，连着周进步一起，就死命的往里挤。
男孩子被人骂两句，也嘻嘻哈哈无关紧要。
以往放榜都是在县教育局门口张贴红色大字报，后来就改成了发条条。
一个人，一张一指宽的条条。
决定人一辈子的一张条条。
不知道等了多久，小强他们终于回来了。
小强拿着条条，手指都是颤抖的，他还没来得及看，或者是没敢看。
要了他们几个人的条条，就没命的跑回来了。
“暖，暖宝妹妹，这是你的。”
“大花的。”
“铁蛋的。”
“周进步，这是你的。”
几个孩子拿在手里，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都不敢第一个看。
急的王桂英不得了。
拍了拍自己的大腿，“你们这是干啥？玩木头人嘞？快看分数啊，你们这是要急死我啊是不是？”
暖宝微微一笑，“先看我的吧。”
这一年，高考总分是710。
语文数学各120，外语，政治，物理，化学各100，生物折合70。
总分710。
暖宝迅速垂眸，看了一眼。
心里砰砰砰在跳，“我考了669分。”
“！！！”
李红袖眼泪刷的落下来了，“娘看看。”
李红袖接过分数条，那醒目的，印刷字体，写着：总分669。
李红袖手在颤。
王桂英不懂啊，就问到，“暖宝是考上了吧？”
杨老师笑的合不拢嘴，“要是按照往年分数线，暖宝妥妥能上清北了。”
其他几个孩子又羡慕又紧张。
同时低头看自己的。
铁蛋松了口气，“我考了648。”
大花看完后就给了杨老师，“我考的不好，我就考了520。”
往年的本科线也差不多在520左右，有点悬。
杨老师摸了摸大花的后脑勺，“没有，你已经很棒了，真的很棒，坚持下来你就已经赢了。”
小强：“娘，我考了590，还行吧，超常发挥，我平时只能考550左右的。”
杨老师心想，以后可以够上名校的分数线了。
周进步最后说道，“我考了620。”
“我他娘的……”
小强一脸惊讶，“咱俩平时差不多呀，你咋突然这么厉害了？周进步，我真是小看你了！”
周进步微微一笑，“我想去帝都上大学，就得拼命的考啊。”
旁边有个小姑娘在地上崩溃的抱头痛哭。
像这样的，不少见。
几乎每走两步就能看见一个难过到落泪的考生，不分男女。
暖宝彻底的松了口气。
她可以去帝都了。
没有任何悬念。
小强问道，“暖宝应该是咱们县里状元了吧？”
王桂英说道，“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叫状元啊？得叫女状元。”
小强挠了挠后脑勺，“这有啥区别吗？”
王桂英：“……我踢你一脚你看看有区别不？”
大家哈哈大笑。
【作者题外话】：当年550分以上，就超厉害啦！
一般一个班级60人，有十个人在410以上，也就是专科以上，就超棒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