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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医生抬了抬眼镜：“高到你爸这个程度那就是大病了。我初步诊断，怕是你爸的血压在180以上，这样高的血压，随时会血管暴裂以致猝死，你说这是不是大病。”
李霞吓了一跳，说话都嗑巴了：“不，不会吧？”
“当然会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“治呗，先住院治疗一下，然后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并发症。出院以后药不能停，重活累活也别再干了，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心绪平稳，绝对不能大动肝火。”
李霞一一记下：“好的。医生，要动手术吗？”
“这种病怎么动手术？不过病人这样的病就是个富贵病，全靠后期的养，怕是要花不少钱，你还是快跟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联系联系，商量一下吧！”
这病就是个无底洞，不晓得要往里头填多少钱才够，若是单靠一个孩子，那肯定得把那孩子的家拖跨。
刘刚问道：“要多少钱啊？”
“药费检查费加起来，每个月至少要五十块。”
这数字倒还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，李霞松了口气：“那还好。”
刘刚则附和道：“医生，可以有更好的药吗？我听说进口的药药效会更好一点。”
“你是？”
“我是病人的女婿。”
倒是个有心的，看来他们的条件也不算太差。聂医生想了想道：“贵一点的药也有，不过目前还不需要，还是先按常规的治吧。这是个长期的病，你们家属要做好准备。”
“嗯。”
夫妻俩回了病房，钟文娟正着急地向门口张望，见他俩回来连忙问道：“医生怎么说？”
“说是爸的血压非常高，以后得好好养着了。以后重活累活不能干，也不能发脾气。”
“你爸性子好，不能发脾气倒是好说，只是这重活不能干，以后那菜地咋办？”
李霞想了想：“要不盘出去吧，或者让耀祖管着也行。”
钟文娟不同意：“你弟弟打小就不爱干这些地里的活儿，让他来干，他肯定把事儿都堆着的，到时候你爸哪里看得过眼，最后还不是他干么？”
“那就盘出去吧！”
“盘出去吃什么啊？我听说这病得养呢，每个月要吃药，没了地，你爸的病怎么办？再说了，耀祖还没娶媳妇呢！”
刘刚道：“妈，爸的病你就别操心了，钱的事我和小霞会想办法的。只是这地，爸是万万沾不得了。等他醒了，咱再跟他商量商量吧，怎么做，回头想好了再说。”
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
李霞问道：“耀祖呢？”
“我不知道他工作地方的电话，还没通知他。”
“嗯，那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，让他过来。”
灯光白得有些刺眼，李顺荣眨了眨眼睛，觉得不太对劲。他扭扭酸胀的脑袋，入目更是一片白色。
李霞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动静：“爸，你醒了？”
“这是哪儿呢？我这是咋了？”李顺荣的声音干涩而沙哑。
李霞递过去一杯水：“爸，先喝口水再说话，你晕倒了，现在在医院呢。”
医院，这得花多少钱啊？李顺荣喝完水就想下床：“哎哟，我就是累着了，送什么医院啊。快快快，快回去，这医院多住一天可得多花多少钱哟？”
李霞哭笑不得：“爸，别闹了，先好好躺着。你的初步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。血压高到不正常，这是病，咱得听医生的。”
“高血压？”
“嗯，以后酒你是沾不得了，烟也最好少抽些。”
李顺荣的脸顿时僵住，这两样都是他的心头好，不能抽烟也不能喝酒，人生还有什么乐趣。
李霞让他这一脸生无可恋给逗笑了：“爸，不就是不喝酒少抽烟嘛，又不是不能吃饭，你咋这表情啊？”
“我宁愿不能吃饭啊。”
“哈哈，好了好了，你歇一下，我去叫医生。“
聂医生进来的时候还带着个小护士，手上端着的正是测压仪。
“先测量一下血压吧！”
李顺荣不太想测，但闺女儿虎视耽耽地在一边看着，他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伸出手。
小护士量完后道：“低压130，高压170。”
聂医生道：“嚯，这么平静的时候血压都这么高，这一激动还了得。在家为何昏倒啊？”
李顺荣摇摇头：“没，就是洗完澡准备进屋歇一下，干一早上的活有点儿累。”
“看来是劳累过后洗了热水澡所致。以后酒不能沾，烟少碰。重活不能干，情绪少激动，尤其要少动气。行了，家属跟我来，把药领了，然后就能办出院手续了。”
李顺荣张了张嘴：“啥，不能干重活？那我以后靠啥吃饭啊？”
“爸，我养你，你别激动。”
“不是，医生，这不行啊，我儿子还没娶媳妇儿呢？”
聂医生合上病例本：“儿孙自有儿孙福，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。这一身病，不好好养着绝对不行，哦，明天下午再来一趟，看看今儿做的检查有没有并发症什么的。”
听说可能还有别的病，李顺荣脸色更加灰暗了几分：“医生，我这得的不会是癌症吧？”
聂医生笑了一下：“真没那么严重，不过不好好养着这就是个急性病，会出大乱子的。所以还是听医生的吧。”
李霞也跟着劝道：“行了爸，不是还有我呢吗？你先歇着，我跟医生去拿药，有什么事儿咱回家再说。”
医生办公室里，聂医生道：“这么跟你说吧，你爸得的这病，那就是个富贵病，得好吃好喝地供着，不能劳累，更不能劳心。这每个月的药钱也是一大笔支出，我建议你们家兄弟姐妹商量商量，后续病人怎么养比怎么治问题大多了。”
李霞道：“医生放心，我以后会好好看着他的。”
聂医生吃惊地看了她一眼：“你的意思是，你爸以后的医药费你来承担？”
“我是老大，应该的。”主要是
李月和李耀祖，目前自己都顾不过来，哪里顾得了老爸。小月还好，李耀祖现在还没个定性，他不气着老爸，李霞就阿弥陀佛了。
看来是经济能力还行，聂医生也就放了心。
医院里收到的病人如果年龄大一点，底下的儿女为了谁出医药费打成一团是常事。难得碰上一个大包大揽的姐姐，聂医生对她印象颇好，细细交待了一番注意事项，才放她离开。
“爸，走吧。”
“怎么就你一个人，你妈呢？”
“妈在我家休息呢，在家被你晕倒吓得脸色苍白的，还在医院守了你那么久。我过来就让刚子带她回家休息了。”
李顺荣一听皱了眉：“怎么连刚子都惊动了，他不是在部队吗？”
“我不也部队嘛，昨天才去的，好家伙，今天给你吓的。爸，你以后可得好好听医生的话，不然我这心脏可经不住你再吓几回。”
李顺荣敷衍地应了一声。
李霞一看就知道他没听到心里去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：“爸，你别不当一回事儿。重活累活肯定是干不了了。那片菜地你想想该给谁接手吧？要我说，或者盘出去，或者是让耀祖接手，你和妈回老家过清静日子去。我每个月都会把店租打回家的，你们就当是提前几年开始养老了。”
李顺荣不太乐意：“我这四十岁生日还没过呢，你就叫我养老，村里人看着不得笑死啊。”
李顺荣是跟着救护车来的，当里钟文娟吓得都快傻了，哪里还记得给李顺荣拿衣服。所以除了几张检查单和药也没啥可收拾的。
李霞将东西都装进塑料袋，思考了一下道：“其实我也不太赞同你回老家，春城的医疗水平跟京城根本没法比，还是住在京城更安全一点儿，要不我给你和妈再租个房子吧。”
“那地让你弟弟种，我跟你妈就住在村里不是挺好的吗？再说了，你弟要是顾不上，我还能搭把手不是？”
李霞面无表情地看像他：“你要是跟耀祖住在一起，这帮把手慢慢地就会变成全是你在弄，这个绝对不行，不然还是把地盘出去吧。“”一个月赚好多钱呢，盘出去可惜了。“
“这个先回家商量商量再说吧，爸，你瞧瞧还有落下啥没有？”
“没了，走吧。”
父女俩一起走了出去。高血压只是在发作的时候危险，平常的时候倒也不影响行动，李顺荣走了几步，觉得自己精神头很是不错，不累不软的，便道：“医生尽会吓唬人，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？”
李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：“爸，别扯了，反正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同意你继续种菜卖的。”
李顺荣只得叹了口气，这最贴心的女儿都跟他站在对立面了。
车子刘刚已经开走，李霞便打了辆的士，想扶李顺荣上车的时候，被打了下手：“别搞得跟我七老八十似的，不就是生了点小病吗？”
李霞无奈地摊了摊手。
出租车一骑绝尘，直接开到了李霞家楼下。
父女两个上了楼，李霞刚掏出钥匙，就跟从里头开门出来的钟文娟撞了个对头。李霞摸了摸额头：”妈，你这急急忙忙地去哪儿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