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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队也不是说去马上就能去的，李耀祖怂得没边，生怕李同化的兄弟趁这几天来找他麻烦。背着李顺荣和李霞到李奶奶那哭诉了一番，要了点钱到外婆家避难去了。
李顺荣知道后，气得差点岔气。
想他李顺荣这辈子虽然没什么大出息，但为人却是堂堂正正的，怎么就生了个这么没出息的儿子。
人家还没说要拿他怎么样呢，自己就把自己吓得半死了。大男人一个，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。这样的人跑到部队，真的不会当逃兵？
不过话说回来，这样的性子，就算是碰上要去赈灾估计也不会丢了性命。遇事就跑的人哪里可能身先士卒去救人，怕是早不知躲哪儿去了。
李月是午后回来的，看上去只是憔悴了一些，喝了点水，便回房补眠去了。这两天她受了惊吓，又在医院照顾李同化，着实有些吃不消了。万幸李同化没事，醒来后除了后脑勺多了条疤，一切正常。
不然她真不知道他那班兄弟会怎么对她。
接下来的日子，李顺荣也没再去抗包，按大闺女的话来说，他就是抗死在工地里，也没法堵上这次的窟窿了。
李同化的命虽然保住了，但是伤在脑袋又失血过多，营养液和血浆轮番输到他的体内，每天拉出来的账单让钟文娟的脸色青了又白，每次看完以后都要偷偷跑到一边去哭一场。
李霞交进去的一千七百块撑了三天后便没了，接下来的钱都是毛延良去交的。
等到他第八天出院时，连手术一共花了两千三百多块，更别提医生还交待他要好好休养。
这年头一没医保二没保险，所有的钱都要自己挨。
李顺荣的头发眼看着又白了好些，远远看去，像是染上了一层白霜。李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，差点忍不住将自己的资产和盘托出。可想到李耀祖的德行，生生地硬忍了下去。
李奶奶住到李了大伯家，李耀祖逃难去了，李家的餐桌上就剩下四个人。菜是李霞煮的，花了点心思，四菜一汤荦素搭配，味道也不错。可是却没一个人有胃口，个个吃着饭菜，味同嚼腊。
钟文娟是最先受不住的：“他爸，有五百多的医药费是李同化那边出的呢，他们会不会找我们要回去啊？”
李霞听得无语：“妈，那钱他们不来要，我们也得给啊，而且还有营养费，这都是少不了的。”
“还有，之前大姐夫垫了一千七，这钱怎么办？”
钟文娟道：“那个倒是不急，大不了就当是他给咱家的彩礼了。”
就知道会是这样，李霞撇了撇嘴，决定接下来的事情，她就不管了。她又不是冤大头，没兴趣一直被人这样剥削。
李顺荣皱了皱眉，轻声道：“小霞，这钱算是咱借的，等以后有钱了爸一定会还你的。只是现在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，能不能麻烦你跟小刘好好说说，让我们缓缓再还钱？“
“爸，你别愁这个了，刘刚当时能把钱拿出来，就没想过拿回去
。就按妈说的，当是彩礼吧，只是像什么金啊，衣服啊就别再向刘家要了，我自己慢慢攒就是。现在的问题是，李同化那边想要怎么样？“
她可不会认为，李同化会就这样算了。
“伤了人总得赔的。”李顺荣的声音满满全是无奈。
钟文娟闻言哭了出来：“咱们拿什么赔啊？”
“先谈谈吧，看他那边怎么说，实在不行就再去借。”
“借的钱也是要还的啊，咱们背的这些债要还到什么时候才是头啊？”她转向李月：“小月，你和他关系好，你去求求他，能不能，能不能免了这钱。“
李月的眼中漫上一层悲凉，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：“妈，你不如直接去问他，我陪他睡一个晚上，可以免多少钱？“
钟文娟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：“小月，妈，妈不是这个意思？“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？你明知道李同化对我的心思，还让我去问这种话，这和让我去卖有什么区别？大姐已经给你卖了，一千七，呵呵，我一会儿就去找李同化，问问我能值多少钱怎么样？这样，你儿子踩出来的坑也就填完了。”
“小月，别胡说，爸不会让你去的。”李顺荣听不下去了，狠狠地瞪了钟文娟一眼：“你姐说了，让我去北京种菜，想来节省一些，过个一两年总能把这口子堵上的。爸就是挨家挨户跟村里人打借条，也不会让你嫁给他的。”
“真的？”
李顺荣坚定地保证：“比珍珠还真。”
李月低下头去，一滴泪砸在桌上，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。
“顺子，你是不是疯了？挨家挨户打欠条，你让村里人怎么看你啊？欠了那么多钱，还会有姑娘愿意嫁给耀祖吗？你这是想要断子绝孙啊！”李奶奶尖叫着拄着个拐杖从门口走了进来，三角眼中全是不满。
李顺荣一愣，大概是没想明白她是什么时候站那的，不过很快，他就回神了，无奈地道：“妈，就算是不借钱，你以为以他现在的德行会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吗？”
“只要有钱，怎么不成？”
“这一年，他都败了多少钱了，就是有座金山也不够他祸祸的。咱家这情况，像是有钱的么？”
“你这不是还有两个闺女吗？李霞你去跟那刘刚说，没有五千就别想娶你，已经给了一千七，再拿三千三来。还有你李月，那李同化能看上你是的福气，他这些年也赚了不少钱，看在他受伤的份上，也不要多，这次受伤的事一笔勾销，然后再给两千就成。”李奶奶越说越开心，仿佛已经看到人民币从天上砸到家里来了。
李霞撇了撇嘴，扫了李奶奶一眼，这人得是有多奇葩才说得出这种话来。
就连一向孝顺的李顺荣也冒火了，硬邦邦地道：“妈，自己做的孽自己担，耀祖闯的祸，就让他自己收拾。儿子是宝，女儿也不是草。我算是看明白了，我这辈子要想靠儿子怕是不可能了，真要把两闺女都得罪了，怕是要老无所依。”
“有你这么说自己儿
子的吗？”李奶奶不满了。
李顺荣不想和她掰扯这个，转移话题道：“妈，你怎么这时节回来了，吃饭了吗？”
“没，你大嫂煮的那就是猪食，哪里是人能吃的。我呆了这么多天，可算是呆腻了，今儿我就不回去了。小月，给我盛碗饭。”
李月头都没抬：“让你的乖孙给你盛去。”
“反了你了，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？”李奶奶三角眼一瞪，就想发作。
李月却是半点不怕她，迎着她的目光道：“你都要把我卖了，还想要我伺候你，做梦去吧。今天这菜是大姐做的，要换了我做饭，那就是倒去喂狗也不会给你吃一口。”
“你，你，顺子，你还管不管她了？”
李顺荣道：“小月，别这么没礼貌。”话虽如此，可谁都听得出来，这话里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。妈的话说得这么难听，小月没有直接掀桌就已经够礼貌的了。
“哼。”李月放下筷子，起身就走，压根连看李奶奶一眼都懒得。气得她一个劲的在那大叫，喊着要好好教训教训她，可李顺荣纹丝不动，还反过来劝她：“妈，耀祖那板砖是冲着小月去的，要不是李同化，现在她已经没了。你现在还想让她嫁给李同化来保耀祖，这换了谁也不愿意不是？“
李奶奶道：“你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，你说当时要是她不躲，那板砖能落到李同化身上吗？她要乖乖受了那板砖，家里哪能欠下那么多钱？“
李霞冷冷地听着她偏心至极的言论，起身去厨房拿了泔水桶，哗啦啦几下将桌上没怎么动过的菜全都倒了进去，就连米饭都没放过。
她的脾气一向很好，冷不防做出这事，所有人都看呆了，就连李月也在门边停了下来：“大姐，你……“
“老太太的眼里怕是只有李耀祖的命是命，咱俩就算被他弄死也得毫无怨言，既然这样，你就叫你的乖孙做饭给你吃吧。”她拎了泔水桶径自去了后院，将泔水到到猪栏的泔水槽里。
躺着的猪立刻哼哼唧唧地上前吃了起来。
屋里李奶奶坐到椅子上，手不停地抚着胸口：“钟文娟，你生的好女儿啊，她们这是要气死我啊！”
钟文娟虽然也有心让李月去和李同化求求情，但绝对没有心狠到宁愿让女儿被儿子拍死的地步。再偏心女儿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，眼看两个女儿都爆发了，她哪里还愿意顺着她。
“婆婆，小霞和小月都大了，我已经管不了她们了。”连妈都懒得叫了。
“你，你……顺子，你是不是也想气死我？我做这一切为的还不是耀祖？那可是你的亲儿子啊，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被李同化弄死不成？那可是个混黑社会的，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啊。”
李顺荣叹了口气：“妈，你知道他是混黑社会的，那咋还敢让小月嫁给他？文娟，你去给妈下碗面吧！”
钟文娟看了看两个女儿，道：“我累了，你自己给她下吧。小霞小月，跟妈到房间来，妈有话要问你们。”